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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太阳不舍得下山的国度

第十九章:太阳不舍得下山的国度

柏青色油漆的使南洋古迹屋在中午热辣的太阳下显得格外耀眼。

幽走在古色古香的古迹街上。热辣的阳光下,他就像一只在烤炉中的鸭子,全身流满了汗水。

这条有着百年历史的古街上,每一间古迹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为了保护这些历史瑰宝,城里所有这类的古迹屋都在政府的保护下,不论如何都不可以拆除或者破坏。

受不了酷热的幽在一间招牌写着“李氏当铺”的老字号前停了下脚步,躲到了店铺外的遮阳篷里乘凉。

他拿出毛巾擦了擦一身的汗水,顺便探出头确定走在自己前面的妹妹的踪影。

“哇,今天天气好漂亮。天这么蓝,路上的人又多。真是爽快的日子啊!”

兰站在马路中间,两手高举在空中,开心地赞美着今天的美好。一辆汽车从她的身上穿过,周围的路人并没有看见马路上的奇怪的少女,她的这一番不合时宜的赞美只有幽听在耳中。

“我的好妹妹啊,你就饶了我吧。在这种太阳下我迟早会中暑的。”

兰听了气冲冲地走向幽,赌气地发起了牢骚。

“哥哥你不可以讲话不算数哦。明明答应要带人家出来玩当作把我惹哭的赔偿。”

看着外面毒辣的阳光,幽实在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唉,那你让我休息一下行不行啊。毕竟我一个血肉之躯,不像你是个连体温都没有的鬼魂啊。”

兰听了很不高兴,立刻纠正哥哥的错误。

“不对,不对,人家才不是鬼魂。人家是女神!女神!是可以操控梦境的天才少女哦。”

幽听了妹妹的牢骚自己都觉得搞笑。明明昨天她那号称无法突破的梦境迷宫都被自己给打破了,还敢在自己面前吹牛。

“铃铃铃~铃铃铃~ice cream!ice cream!”

贩卖冰淇淋的印度大叔停下了摩托车,打开了车后的大冰柜。一边摇着铜铃铛,一边喊着冰淇淋的英语名称叫卖。

暴露在毒辣阳光下的人们,如同看到了沙漠中的绿洲。不到一会,贩卖冰淇淋的摩托车旁就挤满了一堆人潮。

兰一下就被人潮吸引,拉着哥哥要去一看究竟。

“哥哥,哥哥。那边在卖冰淇淋耶,一起去看看吧!”

幽看到又要暴露在酷热下,跟这么多人挤就算买到了冰淇淋,估计自己也已经被烤焦了。

“不要。冰淇淋是小孩子吃的东西,我们没必要去买。”

兰像个缠着大人要糖果的小孩,用着楚楚可怜的眼神向哥哥撒娇。馋嘴的她,口水都快从嘴边流了下来。

“嗯。。。。人家没有吃过嘛。”

在兰的撒娇攻势下,幽心中的内疚感越来越大。但是自己又真的不想重新回到烈日的暴晒下。

“啊哈!我带你去吃一个比冰淇淋还要好吃的东西。跟我来!”

幽兴奋地向心中的目的地走去,兰刚快跟着哥哥身后,好奇哥哥口中好吃的东西会是什么?

两兄妹漫步在古迹间阴凉的小巷中。在人流量较少的巷子里,隐藏着更多古色古香的古迹屋。

一间间的古迹屋经过多年的岁月沧桑,房外的油漆都在雨水的侵蚀下划出了一道道的黑斑。就算如此,住在里面的人依旧不舍得离开这个陪伴自己长大的老古董。

幽在一道巷子口刹住下了脚步,他终于到了这个本地人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跟上来的兰,目光立刻被这巷子里的老旧三轮车吸引。

一辆招牌写着三种语言“红豆霜和煎蕊”的老旧三轮车停泊在几张小桌子之间。三轮车上摆放着一大堆红豆、玉米和凉粉罐头。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已过花甲之年的华人老板正在操作的古董手摇刨冰机。

“刷拉~刷拉~刷拉~”夹在刨冰机上的大冰块在刀片的刨刮下,一朵朵漂亮的雪霜飘在了塑料碗里。

为防止冰霜还不到顾客的嘴里就化去,老板手脚麻利地把红豆、甜玉米粒和凉粉等佐料加上。最后把红糖酱淋在了已经饱满的冰霜上,一碗清凉甜美的红豆霜就完成啦。

两兄妹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幽转向三轮车的方向,高举着手向老板喊道:“头家,昂倒牲几瓦、煎蕊几瓦!。”

(闽南语:老板,红豆霜一碗、煎蕊一碗!)

老板听了幽下的订单,也大声地给了回复。“咖辽冷瓦啊,OK,OK,嘛凶来、嘛凶来!。”(闽南语:全部两碗啊,ok,ok,马上来、马上来!)

兰来到了这个独特的地方,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不停地摆动脑袋,观察四周的环境。

这个狭隘的巷子夹在两间双层古迹屋之间,形成了一个不受太阳照射的阴凉处。坐在她身边的客人不分种族,华人、印度人、马来人甚至几个西洋来的游客都来这里享受这份酷热下的清凉。

其中最有趣的还是一位戴着白色宋谷帽,下巴留着一小撮白胡子的马来大叔。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第三碗红豆霜,而且每吃几口就会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用闽南话说着:“好料!好料!”称赞红豆霜的美味。

“来Ah boy。你叫的来了。”(Ah boy:本地人称呼年轻人男孩的叫法)身材肥胖的老板娘捧了两碗甜品到了兄妹的桌子上。

幽付了钱,转头一看。兰已经把整个头埋进了红豆霜里。

“呜呜呜。。。这么漂亮的食物我居然吃不到。。。我恨。”

连冰霜上的寒气都感觉不到的兰,难过地发愁。

“唉,你别急嘛。我买两碗来吃就是为了把味道叙述给你听,好让你在梦中吃得到。”

说完,幽迫不及待地把一口满是红豆的冰霜塞进嘴里。红豆的甜味在冰霜冰凉的衬托下,可以一下就让人遗忘掉环境的炎热,沉溺在冰凉而香甜的天堂中。

被炎热天气憋得难受的幽,大口大口地把整碗红豆霜都吃进了肚子。酷热难耐的天气仿佛瞬间清凉了下来。

看哥哥速度这么快,兰很是不满,赌气地向哥哥发起牢骚。

“你你你。。怎么自己吃光了啦!虽然我吃不到,也让我看过瘾了再吃光呀。”

为了不让哥哥把另外一碗也吃掉,兰赶快伸手想把另外一碗抢光了。当然,他的手直接穿了过去。不过在伸手的瞬间,她惊讶地发现这碗冰霜有着诡异的绿色条状物在里面。

“哇啊啊!哥哥,这碗冰里面怎么有绿色的毛毛虫啊!”

看到兰被吓成这样,幽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伸手把兰口中所谓的“绿色毛毛虫”搭配着冰霜,大口大口地吃进嘴里。

“啊啊啊!哥哥你在干什么啊?毛毛虫是不能吃的啊。快点吐出来。”看见哥哥在做傻事的兰慌张地阻止道。

幽实在受不了幽慌张的样子,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哎呀,我的妹妹啊。你真的快把我笑死了。你身为一个本地幽魂竟然连道地甜点煎蕊也不知道。”

兰被哥哥这么一说,赶快又仔细看了看碗里的“毛毛虫”。发现这一条条的绿色条状物更像是某种奇怪的面条。不过四下一看,视乎大家都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这个奇怪的面条。兰猜测,这个面条虽然看起来恶心,但是味道一定不错。

幽见妹妹一脸疑问地瞪着碗里的煎蕊条。他停下了咀嚼,内心有些欣慰地帮助兰解开疑问。

“你是不是在思考这个绿色的面条是什么啊?”

“哥哥知道吗?那就快点告诉我吧。”

于是幽就开始了解说。

“这个绿色的面条叫做煎蕊条,是由斑兰(香草叶)做出的。跟红豆霜不一样,这道甜品的中心在于香浓的煎蕊条、黑糖浆和冰霜之间的融合。味道即浓郁又甜美,是娘惹人来到这里后发明的解暑美味。”

兰听了哥哥的讲解不停地点头,对碗里的绿色面条的态度从恶心变成了好奇。

“嗯。。。如果真的这么好吃的话,哥哥一定要更详细地把味道叙述出来。这样我在梦中才可以吃到这个东西的味道。”

幽拍了怕胸板,向妹妹保证。“能把这么美味的道地美食介绍给妹妹吃是多么绅士的事啊。我一定会多吃几碗,把味道好好地记在脑海里的。”

在收着空碗的老板娘看到幽怪异的行为,好奇地走向了他。

“Ah Boy,你是在拍美食节目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啊?”

被老板娘这么一问,幽的脸都害臊地红了起来。

他忘了在别人眼中,坐在桌子对面的兰是不存在的。以在外人眼中,他从头到尾都是在自言自语。

被老板娘这么一说,幽哪还有心情吃下去。把空碗放在桌子一边就红着脸离开了。

急性子的南洋雨总是在人们不经意下降临。刚刚还很毒辣的太阳,突然就被一大朵的乌云给遮盖。豆大的雨水,哗啦啦的打在了被阳光烤得炽热的街道上。

幽猝不及防地被雨水淋了一身湿,匆忙跑到最靠近的一间咖啡厅里避雨。

“这个鬼天气忽冷忽热的,这样下去我迟早会感冒。”

就在幽抱怨的时候,他看到兰开心地在大雨中漫步。无论雨水多大都打不湿这个女孩的一处衣裳。

兰不慌不忙地踏上古迹屋的台阶,跟自己的哥哥会合。她看到哥哥一副落汤鸡的模样,不止幸灾乐祸大笑了一番。

外面下着大雨,两兄妹只好在这家咖啡店坐下,等雨下完再继续旅程。

雨水打在了铝制的遮阳板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响声。有着百年历史的下水道输送着汹涌的水流,把泛滥的雨水输往大海,使这座古迹城免受水患之灾。

幽无聊地搅拌着桌子上的海南咖啡,坐在桌子对面的兰则东张西望地打量着这间老咖啡店的每个细节。

老旧的咖啡店空间不大,墙壁由一块块浅绿色瓷砖铺成,脚下铺着有着南洋特色的彩石地转。这个地方目测有五六十年历史之久。

在咖啡店的尾端,摆放着一排铝制烹调台。一个皮肤黝黑的缅甸外劳在里面细心地调制着咖啡。他拿着一个有点像丝袜的漏斗,将一把咖啡豆放入里面,然后另一手拿起烧好的热水倒入漏斗里。热水倒入漏斗的瞬间,浓郁的咖啡香散发了出来。一丝丝浓郁的咖啡香为被大雨囚禁在这里的客人们带来了暖意。

不知道等了多久,雨水拍打在铝板上的响声逐渐变小了。南洋雨就像它来时一样,在人们不经意下忽然离去。

雨后的太阳收敛了不少,阳光没有了中午那种使人皮肤刺痛的感觉。在一阵阵凉风下,天气清爽宜人。

两兄妹漫步在被雨水洗礼过的古街上,欣赏着被雨水打湿的古迹屋。

“哥哥,我第一次发现我们住的城市有这么漂亮的风景呀。”

被一排排古迹屋给迷上的兰,欢喜地向哥哥表达自己对美景的赞美。

“恩,多亏了大家努力把它们保留下来。让我们今天也能看得到这些美丽的瑰宝。”

兰快步跑到了哥哥前面,调皮地向哥哥提出了她的请求。

“今天兰很开心哦,作为以后哥哥还要常常带我来这些漂亮的地方玩哦。”

幽看着眼前这个行为像小孩子一样的女孩,不止想起了小时候父母也会在假期带自己到这里玩。之前那间坐落在巷子里的红豆霜档口,是母亲最喜欢来的地方。

时间的齿轮仿佛重新转动了起来。古老的古迹屋和巷子没有改变,红豆霜和煎蕊的味道也跟以前一样。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内心,还有一个傻乎乎的妹妹。

“唉,就当作对过去的补偿吧。”幽小声自言自语道。

清真寺的广播播放着经文的朗诵声,即将与这里分别的太阳挂在山边不舍得下山。

两兄妹来到了晚上最热闹的“汕头街”,品尝这里驰名的美食。

兰兴奋地在人群中打转,一盏盏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招牌上闪烁。各种各样的小吃档口摆放在了马路边,吸引着路过的人群来购买。摩托车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整条街在人潮和闪烁的霓虹灯下显得既混乱又热闹。

不受拥挤的环境影响,兰好奇地观望着霓虹灯上的招牌。

虾面、咖喱面、云吞面、猪肠粉、沙爹、番茄饭等等美味的道地美食都用着三种不同的语言写在招牌上。凡是要来这座城市品尝美食,这里绝对是必来之地!

幽在人群中跟兰走散,慌忙在人群中寻找妹妹的踪影。

就在他刚想喊兰的名字时,内心赶快打消了念头。

“可恶,如果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喊一个不存在的名字岂不是很丢脸。”

就在他内心纠结的时候,兰从后面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哥哥,我刚才在前面看到了好多有趣的东西呢。一起去瞧瞧吧!”

被周围热闹环境所感染,兰心情高昂地拉着哥哥的手,往前方走去。

挂在山上的太阳终于完全落下,晴朗的夜空上,一颗颗闪亮的星星浮现了出来。

“哥哥,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太阳公公每天这么晚才下山吗?”

幽在这种热闹的环境下实在思考不出东西。

“可能。。因为这里是赤道国家吧。”

兰一边拉着哥哥一边摇了摇头。

“因为啊。太阳公公他太喜欢这里了,所以每一天要下山前都会挂在山边舍不得离开。”

幽听了妹妹幼稚的回答,不止自己也觉得很有趣。补偿道。

“是啊,因为这里是美丽到连太阳都不舍得下山的国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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